波罗地处鄂尔多斯高原南部、毛乌素沙漠草滩地向陕北黄土高原的过渡地段。北与内蒙古乌审旗接壤,属北方边远地区。波罗古城,建立在无定河南岸黄云山的石畔上,无定河水从北城根底流过,明长城与堡城隔河相望,东西城外有天然沟渠围护,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军事地位十分重要,古称“塞北边陲”。这里曾是民族融合和斗争的前沿,既是汉民族保卫国家安全的边防重地,又是少数民族反抗汉族统治者的发难之所;既是少数民族首领问鼎中原的根据地,又是中原统治者向外扩张穷兵黩武的前方;这里又是枭雄割据的土壤,更是兵家争烽斗智的战场。可以说这里是一块上演历史烽火剧的舞台,千百年来,风风雨雨,烽烽火火,发生过不少惊心动魄的战争。
明朝建立后,被推翻的蒙元贵族逃居塞外,他们不甘心失败,一直觊觎中原,企图复辟。为了防御蒙古贵族的入侵,明廷在北方边塞地区增设城堡。明朝正统元年(1436),都督王祯着手修筑波罗寺寨。正统十年(1445),延绥巡抚马恭置波罗堡城。后经成化十一年(1475年)扩大堡城范围和万历六年(1578)重修加固,形成后来砖石砌表,白灰钩缝盖顶的坚固城池,但从而也使这个城堡烽烟不断,久无宁日。
天顺六年(1462),蒙古部落首领毛里孩、阿罗出率千余骑攻打波罗寺寨,延绥巡抚王越、都督佥事靖虏将军许宁及游击孙钺率军抵抗,激战三昼夜,双方伤亡惨重,蒙军尽掠周边百姓的衣物钱粮和牲畜,攻城不克而退。
正德四年(1502),河套蒙古部落首领小王子率兵围攻波罗,相持半月之久,把总陶辅被蒙军围困数重而殉难,榆林卫百户野天爵也在战斗中阵亡。后得韩家山总兵吴江率兵来援,虽然保住城池未破,但军民等又遭受了重大的损失。
嘉靖十三年(1534)三月,河套蒙古部落首领吉囊(小王子的后裔)侵扰波罗,被波罗参将任杰击退。吉囊又转攻响水,任杰率军驰援,内外夹攻,击败蒙军。
嘉靖三十二年(1553)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率千余骑进犯波罗,明都督御史王以期率部和蒙军在无定河两岸对阵,双方交战长达三十二天未决胜负。曾一时疏忽而放松戒备,被蒙军夜间偷渡无定河,抢占了西门滩石佛庙,烧毁了庙院的建筑,后经王以期英勇反击,并得群众配合,最后打败蒙军,取得胜利。
万历元年(1573),波罗设守备。
万历三十年(1602),河套蒙古部落首领猛克什力进犯响水、波罗,被延绥巡抚刘敏宽击败。
历三十一年(1603),猛克什力进犯怀远堡,刘敏宽与参将陈长祚在波罗西十公里的大川沟上游马鞍山关隘设伏反击,三战三捷,明帝赐金匾“三捷关”,当地群众俗称“斩贼关”。
万历三十七年(1609),猛克什力联络沙计,拥兵千余再次攻打波罗,围城长达二十八天,城内粮断,饿死人以百计,但全城军民仍誓死守御,后得延绥总兵张承荫率军来援,最后击败蒙军。
万历四十年(1612),沙计又攻波罗,曾攻占了西门滩,大肆抢劫百姓钱粮,焚烧庙宇,又得张承荫总兵率军来救,击败沙计,追至响水附近,斩首七百余级,夺回被抢财物。
崇祯八年(1635),闯王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回陕,兵驻波罗无定河岸休整,陕西巡抚洪承畴檄令延绥东路副总兵曹文诏会师征讨,双方在波罗西门滩展开激战,群众协助义军将官兵截为两段,但官兵势众,义军力薄,闯王很快陷入险境,短兵相接,苦战五昼夜,官兵越围越重,义军奋勇突出重围,且战且退,直到甘肃省三水县的湫头源(今陕西旬邑湫头坡乡),自成与高一功、惠登相会合,分别率部埋伏在两侧山中,将尾追的曹文诏部一举歼灭,曹被迫自刎。
清朝顺治二年(1645),正月十四日,清靖远大将军英王率兵八万攻占榆林,大顺守将高一功退至常乐堡与降清的明朝将领姜镶军展开血战,失利后于十六日退至波罗,姜镶率军追至波罗西门滩又展开激战,义军退守城内,坚持十三天后,终因寡不敌众而向南退去。
顺治十年(1653),延绥中协副总兵署移驻波罗,管辖绥德、常乐、响水、怀远、保宁、鱼河、清水、归德、威武、清平等十营。
康熙二年(1663)波罗又设守备署。
康熙十四年(1675),清平堡的周济民(一说子洲人),联络定边副将朱龙、李自成的旧将贺恒等起义。延绥总兵许占魁檄令波罗中协副总兵张国彦固守波罗,拒义军东袭。朱龙素畏国彦军威,悉率全军围攻波罗,经激烈战斗,双方伤亡惨重,后张彦国战死,义军攻占了波罗。
同年六月,清廷派平逆将军毕力克图率大军由山西渡过黄河增援榆林,又命陕西总督哈占派杨宗道领兵北上会剿。朱龙放弃绥德,败退西逃,至波罗北十里的沙家涧(今沙涧沟),被赶来围剿的清军击败,朱龙及两个儿子朱应元,朱应奎,和部将倪光德等均被清军俘获,押至榆林斩首,余众悉诛。
同治七年(1868)正月十三日拂晓,回民起义军马文禄部攻破波罗城,杀死参将阿章阿,守备德贵,靖边都司德昌等,榆林简放总兵文星明率五百军丁星夜驰援,未抵城,即在波罗东无定河川陷入回军设伏重围中,虽经奋力转战,击杀回军无算,终因率众寡悬,文星明身中数弹,坠马身亡,其余士卒被全部斩杀。回军进城后,大肆烧杀,军民死伤逾万,尸积成丘,血流如溪,烈焰冲天,哭声恸地,妇孺未免,惨绝人寰。把一座繁华的城镇,顿时变成人间地狱。
宣统三年(1911)十月初六,波罗哥老会的王继成、边立仁、石启洪、雷大昌、牛启者、唐士元、潘柱娃、柳大平、朱和义、边云山等十大兄弟,响应辛亥革命,率领堡内60多名士兵举义占领波罗,杀死守备穆克金额,参将吴成金弃城而逃。十一月十六日,波罗民团和群众100多人攻入城内,击杀哥老会头目王继成等6人,其他举义人员逃散。
民国二年(1913)五月中旬,县境种植的罂粟将熟,榆林府派员会同横山知事(即县长)组成八十多人的铲烟队到种植区铲烟,遭到农民围攻。十三日晨,四乡农民尾随铲烟队到波罗,抬出土炮,鸣炮示威,并打死扬言要动武的铲烟队员六人,吓的铲烟委员、知事、队长,藏在城内肉铺的木柜中、商号的马槽底、天花板上,夜晚潜逃于响水。14日反铲烟的群众越聚越多,在波罗人师凤仪的率领下,追至响水,迫使知事请出当地绅士曹子正出面调停,画押答应:所种烟苗,当年不铲,打死铲烟队员,不追究责任,在响水软禁知事一月等条件,才使群众散去。后来,知事被撤职,师等受惩处。
民国二十年(1931),响水二高校长曹亚华(时任中共横山县委书记,后叛变被镇压)派教师刘国兴(共产党员)带十二名进步学生到波罗高小上学。四月间,他们和波罗高小教师,共产党员邵三春和朱光喜在城内睡佛洞开会,事泄,被八十六师手枪队包围。邵越墙逃跑,朱被波罗绅士吴彩堂保释,刘国兴和十二名学生被抓往榆林惩处。
民国二十四年(1935)12月,为了配合红军主力东征,刘志丹率军第二次攻打横山时,为牵制榆林、响水等处的敌人援横,派一部分兵力围攻波罗,持续两昼夜,待榆林的援军到达波罗时,围城的红军已随围攻县城的主力一齐撤退。
民国二十六年(1937)三月五日,国民党八十六师驻波罗某连的排长蒋福廷发动兵变,抢劫了城内永兴隆商号后,率二十来名士兵逃跑,数日后被城中追击的部队打败,蒋某被杀后,将其首级装在驴笼嘴里,悬挂在水门洞上示众。
从民国三十年代后期至四十年代中期,国民党八十六师的骑兵团团部和师部,陕北保安指挥部都驻扎在波罗城内,统辖全县各乡镇的驻军。
民国三十五年(1946)十月十三日,驻防波罗的陕北保安指挥部副指挥官胡景铎将军,毅然率领全城600多名官兵起义,迎接西北民主联军(解放军的前称)进城。在其命令和影响下,推动了石湾、高镇、横山及海流兔河等地驻防部队起义,从而使横山全境得以解放。这就是震撼西北影响全国的波罗起义。
同年十月十五日,国民党连续数天派飞机在波罗城的上空盘旋侦察,并用机枪扫射,在最后一天的空袭中还丢下三颗炸弹,一颗丢在师部院外的大操场上未爆,一颗丢在城外龙王庙湾,炸死边老六家一只母鸡,一颗投到城内水门巷,炸毁了杜家的房屋,炸伤了杜三冒老汉。
波罗解放后,绥德警备司令部的四六团某营,横山县新建的独立营先后驻防波罗。
民国三十六年春三月,胡宗南率二十三万大军,重点进攻陕甘宁边区,中共中央主动撤出延安。北线国民党军也遥相呼应。四月二十五日,二十二军的256团在波罗郭振华自卫队的导引下进攻波罗,战斗首先在波罗城南3里许的清水墩打响,守卫该墩的是我独立营陈启万排,虽然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在敌人重火力的轰击下,伤亡惨重而撤退。营长倪立功得悉清水墩失守后,感到形势十分严峻,敌众我寡,援军无望,弹药不足,退路切断,将有全军覆没之险,危急之中,当机立断,命令副营长景志昌率战斗力最强的李文焕连,誓死夺回清水墩。经过几次冲锋,都被敌人居高临下的火力阻击,伤亡重大,只好选择有利的地势隐蔽。待至夜晚,战士们都匍匐向墩靠近。25日晨,我军利用黎明的浓黑夜幕冲入敌阵,经惨烈的肉博,最终将敌人击毙击退,夺回阵地。为了保存革命力量,我军于25日夜主动向南撤退,波罗又被敌人侵占。
同年四月初四(1947年5月22-25日),从山西调来支援中共中央转战陕北的独五旅,在绥德留下一个团,其余的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攻打波罗。战斗在22日黎明打响,不到两个钟头就攻克了敌人在清水墩、瓷窑、樊河、前梁设置的几个外围据点。24日晚上,又炸开了波罗南城的外城门,由于后续部队未能即时赶到而失去进城的战机。25日正午,在抬云梯强攻时,遭到惨重的伤亡后撤围。
波罗古城从明朝建堡至近代,五百多年战火不断,生灵涂炭,千千万万的青壮年血染黄沙,万万千千的父母倚门远眺,望眼欲穿;妻子孤守空闺,昼夜长叹。唐代诗人陈陶的《出陇西》诗曰:“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是战争给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真实写照。